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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懷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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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天光大亮,鳥鳴悠長。

蘇晴睡飽醒來,看到周圍陌生的月白色鮫紗帳子,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。

楞怔片刻,蘇晴想起來,昨晚她宿在前院,這裏是前院王爺的臥房。

芷蘭挑起珊瑚珠簾進來,清麗的鵝蛋小臉上綻著笑道:“王爺去上朝了,臨走前,留了句話給娘娘。”

“什麽話?”蘇晴抓了一把玫瑰胰子洗手,輕飄飄的問道。

“王爺說,您要是覺得前院還不錯,就讓人搬東西過來,在這裏安心住下,王爺以後見您也方便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蘇晴搖頭,“錦汐院我住習慣了,不想搬來搬去的麻煩。”

如果搬來前院,每天和王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,多多少少有些拘束不自在,不如待在自己的地盤舒坦。

芷蘭大為不解,“王爺讓您搬來前院住,這份恩寵,可是後院獨一份兒,您為何不願意呢?”

“這你就不懂了吧。”蘇晴轉了轉眼珠,高深莫測一笑,“有一句話,叫近之則不遜,距離產生美。我若搬來前院,在王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,日子一久,很容易膩味的,還是保持一點距離的好。”

芷蘭撓撓頭發,似懂非懂,不過娘娘一向有主意,她們做奴婢的,只要聽從主子的話就是。

用完早膳,蘇晴就領著丫鬟打道回錦汐院了。

回去之後,蘇晴沒什麽樂子可找,懶洋洋歪在貴妃榻上,無趣地把玩一朵山茶花,心裏琢磨事兒。

芷蘭正在侍弄新采的花兒,她修剪了三兩枝疏密錯落的西府海棠,配以虬曲多姿的龍爪棗枝,端詳片刻,扭頭問蘇晴:“娘娘,您看還缺點什麽?”

蘇晴不懂插花,但是看芷蘭插的花色彩太過單調,建議道:“你剪幾朵百合花插進去試試。”

芷蘭照做,把花插進青瓷瓶子裏,臉上隨即浮現驚喜的笑意。只見粉白的西府海棠嬌艷玉潤,怒放枝頭,百合花清雅秀麗,婉約詩意,這麽一搭配,實在是雅艷絕倫,相得益彰,道不盡的春色撩人。

“還是娘娘的造詣高深,這花插的就是好看,奴婢遠不能及。”

蘇晴訕笑,她哪裏懂什麽插花啊,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,湊巧罷了。

芷蘭擺好花瓶,幾番猶豫,終是開口問道:“娘娘您有心事?”

蘇晴摸了摸自己的臉頰,她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,情緒全寫在臉上了?既然芷蘭都看出來了,幹脆套話道:“芷蘭你覺不覺得,王爺跟以前不大一樣,他好像對我太好了點兒,不止是因為我懷孕的緣故。”

憑良心講,連千翊這段時間確實對她好的沒話說,幾乎是百依百順。

那天在涼亭裏,她噗嗤一口吐到連千翊的身上,換作任何一個在封建男權社會下長大的男人都應該受不了,卻沒見他皺一下眉頭,說過一句重話。喬雪薇設計害她,連千翊第一時間跑去湖心亭救她,還為她做主撐腰,懲治惡人。

發覺她心情低落,連千翊還帶她看日落,放花燈祈福。

簡直是古代版二十四孝男友,真心實意不摻假。

蘇晴想起他在湖心亭外失口叫出的那聲“晴晴”,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。

“奴婢也這麽覺得,王爺是比以前溫柔體貼許多。”芷蘭煞有介事地點頭,“雖然呀,王爺平時威嚴冷酷,但是他看您的時候,眼睛裏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,奴婢說不上來那是什麽,不過跟看別人是不同的。”

蘇晴默默聽完芷蘭的話,一雙秀致水靈的杏眼狡黠地瞇了瞇,已然存了五六分的疑心,這個王爺肯定有古怪。

連齊下了早朝,回府換下厚重的朝服,徑直往錦汐院來了。

一個早上不見她,怪想的慌。

用午膳的時候,蘇晴拿起公筷,夾了一片碧綠清脆的炒芹菜,放在王爺面前的青玉碟子裏,“王爺,您嘗嘗這個,很爽口的。”

連千翊從小錦衣玉食長大,不貪口腹之欲,也不怎麽挑食,而連齊最討厭吃芹菜,甚至聞到芹菜的那股味道都難以忍受,他要是當場撂筷子翻臉,更加說明這個王爺有問題。

連齊笑了笑,很給面子地夾起那片芹菜,送入口中,慢條斯理咀嚼幾下,凸起明顯的喉結微微聳動,面不改色咽了下去。

他居然吃了!蘇晴心緒覆雜,難不成是她猜想錯了?

午時歇晌,蘇晴依偎在連齊的身邊,輕抿著淺笑,聲音嬌軟,如含了糖般的甜膩,“王爺,我睡不著,和您說說話。”

連齊捉了她的一縷秀發纏繞在指間把玩,唇角半勾,“嗯。”

蘇晴面上盈盈欲笑,眼裏藏著一絲懷疑,“王爺,這些時候您不是歇在前院,就是來我這裏,其他妹妹那裏一次也沒有去過,長此以往,定會生出怨懟。好比喬氏,她就是嫉妒我受寵,才會想著法兒暗害我腹中的孩子。”

後院的女人既患寡又患不均,才是真的要命。

為了搶男人,她們什麽陰損的招數使不出來?最後倒黴的可都是她這個美貌又柔弱的孕婦。

連齊微挑眉頭,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向蘇晴,“你想說什麽?”

蘇晴被他看得心裏有些犯怵,不過還是大著膽子說了出來,試探他會作何反應,“我懷著身孕,無法侍寢,不如王爺多去別的妹妹院子裏坐坐……雨露均沾,後院才會安寧,才能為王爺多多開枝散葉。”

連齊默了一瞬,忽而發出輕笑,帶著諷意,“你倒大度。”

蘇晴擺出一副賢良淑德的矯揉做作樣兒,“妾身身為王妃,理應為王爺的身體和子嗣著想。”

這麽不遺餘力把他往別的女人那裏推,語氣輕松的好似甩掉什麽大麻煩一樣,連齊定定凝著她,並沒有從她的神色中發現一丁點不舍與擔憂,演戲的成分稍大。

他唇角的弧度漸漸回落,神色莫測似雲遮月,教人看不懂,他咬字清晰道:“除了你這裏,本王哪兒都不去。”

蘇晴感覺他有些生氣,故作嬌羞一笑,“王爺與我在一起,自然是好的,就是擔心妹妹們吃醋。”

她暗搓搓的想,連千翊好歹也是血氣方剛的一大老爺們兒,怎麽突然就清心寡欲了呢?

放著後院的一幫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置之不理,不怎麽說的過去啊。

心裏好奇的爪子撓啊撓的,蘇晴想問不敢問,怕直白地問出來會被連千翊惱羞成怒一把掐死。

她一個人可以豁得出去,但是她懷著身孕,不得不為孩子的安危考慮。

“你好好過自己的日子,不用管別人。”連齊轉過身背對著她,清越低沈的聲音響起,“睡吧。”

蘇晴扁扁嘴巴,閉上眼,“哦。”

連齊毫無睡意,睜眼瞅著紗帳上繡的銀葉蘭花。

她今天又是給他吃芹菜,又是裝賢惠,言行透著古怪,很有可能是懷疑他了。

一向自詡沈著鎮定的連齊發了愁,該怎麽糊弄過去?

午覺醒來,身畔的位置空著,王爺不在,蘇晴叫芷蘭進來伺候更衣。

剛挽好發髻,一個小丫頭進來傳話,“娘娘,王爺知道您起身了,叫您去書房。”

“好的,我這就過去。”蘇晴將一支金鑲玉蝶戀花步搖插進發間,收拾停當,去了東側間。

書房內未點熏香,高幾上的玉壺春瓶裏插滿花枝,彌漫著清淡宜人的花香。軒窗支起,午後綣綿細碎的陽光正好灑了進來。

連齊坐在書案邊批折子,握著毛筆的手修長白皙,落筆沈穩,字寫的端正好看,極具氣韻風骨,看得出來是有功底的。

他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緞面繡竹葉紋圓領袍,細光照在他的身上,暈染出清絕俊美的輪廓,襯著滿架子的古籍書卷,愈發顯得他像是一個霽月光風的翩翩貴公子。

在蘇晴的記憶中,從沒見過連齊寫毛筆字,也沒聽他提過這門才藝,想來應該是不會的。

連齊擡眸,瞥向杵在書案邊目不轉睛盯著他寫字的蘇晴,“怎麽,王妃喜歡看本王寫字?”

蘇晴回神,王爺在批折子,折子上的內容事關朝政機密,她肯定是不能看的。鑒於小說電視劇裏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,她連忙解釋:“我只是看王爺筆走龍蛇,字寫的好又深藏氣魄,不覺間看得入迷,並沒有留意折子上寫的是什麽。”

“無妨。”連齊將紫毫筆放在筆格上,輕輕笑道,“你又不是外人。”

翩翩公子,溫雅如玉,看似平淡的一抹笑卻勾魂攝魄,蘇晴心如鹿撞,眨眨眼道:“王爺放心,我不看折子,只看你。”

連齊迎著這道灼灼的視線,眸色波瀾不驚,“你看本王做什麽?”

蘇晴的臉上攢著一抹羞答答的甜笑,“看你好看。”

書房裏有一瞬間的沈寂,連齊端看她一眼,不由分說拉過她的手,輕輕一扯,將她攬入懷中。

蘇晴坐在他肌肉緊實的大腿上,離得如此近的的距離,幾乎是鼻尖相對,親密無間。連齊的一張迷惑人的俊臉,英氣俊美,近在咫尺。

連齊笑如四月裏醉人的微風,“多謝王妃誇獎。”

蘇晴對他的這張臉實在沒什麽抵抗力,臉騰地一下就紅了,“王爺,這是在書房呢,被人看到多不好。”

連齊抱著她嬌軟馨香的身體,舍不得松開,“你是本王的妻子,本王抱你是天經地義,何人敢說?”

常福和丫鬟都在門口,你不要臉我還要呢。蘇晴在他的懷裏微微掙紮,“王爺,我不好意思,回房再說好了。”

“這裏就很好。”連齊向蘇晴傾了幾分,低柔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,“本王不但要抱,還要親你。”

蘇晴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撩撥,臉紅的快要燒起來,“不要……”

“本王偏要。”連齊捏起她光潔嫽俏的下巴,俯首吻住那雙嬌嫩紅潤的櫻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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